（3）
（喻·心脏·老流氓·文州上线）

  喻文州做了个梦。

  他梦见梦里有个人，他正在对着那个人画画，那个人坐在椅子上却不老实，经常跟他搭话聊天，时不时会笑，笑起来很好看。

  是谁呢？梦里的那个人，脸庞模糊不清，声音也辨别不出。

  只有那个场景，有点熟悉。房间里一片昏暗，只有那个人坐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，很温暖。

  是……谁呢？

  然后，喻文州仿佛听到了门开启的声音，带着很美妙的鲜血气息。于是，他醒了。

  睁开眼，他便看到了叶修。一如刚才的梦境，沐浴着夕阳，那些仿佛丝绒一样的光线将他包裹，熠熠生辉，却不至于刺眼，温暖异常。

  叶修转过脸来，便看见床上的喻文州正支起身子看着他，眼眸微眯，瞳色隐隐泛红。他愣了一下，刚睡醒的喻文州浑身的气场有些锐利，表情也不如一般温和。只是简单的一个扫视，便叫叶修感到一股寒意。

  叶修“唰”一下将窗帘拉上，带着些抱歉的语气说：“不好意思啊。不由自主地，想见见阳光。”

  喻文州没理他，似乎起床气随阳光的消失减轻了一些，他又放下身子重新躺回床上，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注视着叶修。

  在只剩下不甚明亮的烛光照明下，喻文州那双湛蓝的眼睛微微泛着些血红，两种颜色的碰撞形成了迷人的紫色。不同于平时深沉的湛蓝又或是欲望带来的艳丽的血红，这紫色看起来通透又清澈，像极了一块无暇的水晶。

  叶修就这样和喻文州对视着——说是对视，其实只是盯着看他的眼睛看。直到好像恍惚间听到喻文州说了一声“过来”，鬼使神差地走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。

  然而却没有做出反应的机会了。

  喻文州一伸手，一把将走到床边的叶修拉向自己，叶修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床面跌落——却是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。
 
  下一秒柔软和冰冷的触感一齐反馈到大脑，上身也是被牢牢禁锢锢在了怀里。

  叶修感觉到喻文州在耳边吐气，好似没有温度的风拂过耳畔，却能带来一阵战栗。他的发丝也挤进了脖颈间摩擦着皮肤，一片令人胆寒的触感。

  “一觉醒来觉得更饿了。”喻文州说着，声音低沉，“我是不是可以进餐了？”

  叶修此刻有点紧张，手心里不停渗出汗液，却又被紧贴着的这个吸血鬼汲取着体温，逐渐变得一样冰冷起来。

  “会不会很疼？”他深知无法逃脱，想要故作镇定在语气中带一点笑意，却弄巧成拙成了恐惧的颤音。

  “你放心。”喻文州一声轻笑，“一点都不疼的。”

  “喂就不能在其他地方么……脖子——啊！”什么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，叶修禁不住一个颤抖。
 
  “放轻松点。”喻文州说，“一紧张，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。”

  我管你啊！  叶修心中腹诽，但意外的，被这么一说，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。

  他感觉到喻文州的唇瓣正贴着他的肌肤游曳，冰凉柔软的触感划过让人脊背发麻。叶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却被准确地捕捉到，颈后一块软肉一下子被叼住，舌头伸出在那里铺上一层湿滑。

  喻文州轻声开口：“我开动了。”

  叶修不由得眯起眼睛，颈部传来尖锐抵上的刺激，稍稍停了一下，便一下子刺入。但并没有皮肤被刺穿应有的痛感，也感觉不到什么血液的流逝。只是脖颈那一块酥酥麻麻的，渐渐这种酥麻扩散到全身，使人失去了力气放弃抵抗，甚至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
  虽说是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，眼前却开始浮现一些画面。叶修看到了喻文州，他与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的相处在眼前如走马灯式上映，他们一起聊天，在图书室。喻文州还对着他画画，那个人坐在暖光里，喻文州在画架后笑得挺开心……两人相处融洽有说有笑，却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熟悉感。

  并且，恢复意识之前，叶修看到的是喻文州失声痛哭的画面。

  为什么呢……

  喻文州收回尖牙，舔了舔皮肤上的伤口，于是那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，最后只留下两个深色的印记，像吻痕一样。

  伸手去抚慰叶修的发顶，渐渐将怀抱放松下来把软成一摊的人拥在臂弯里。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喻文州摸了摸叶修的脸颊，看着他依旧放空的双眸，打了个响指：

  “还没回神吗？”

  “唔……”叶修眨了眨眼，眼光闪了闪，“那个人……他怎么了？”

  “什么？”喻文州一愣，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 “就是我刚刚看见的。你和一个人相处的画面，你们看起来相处得不错，但是后来我看到你一个人哭了，可伤心。”

  “嗯？”喻文州想了想，解释道，“你刚刚看到的，应该是我的记忆。说是记忆，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楚了。作为向供养者所求血液的交换，吸血鬼吸血时自身的一些记忆会被供养者接收。”

  叶修一挑眉：“那岂不是你们的秘密很容易会被供养者得知？”

  喻文州笑了笑，他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刚沾染过鲜血的原因，显得充满血色，饱满软润，轻勾唇角时的弧度甚是好看。并且，那张惨容好像也没有其他时候那么惨白渗人，反而透出一股子略微红润生气，看起来简直是一位英俊不凡绅士。只听他开口不疾不徐：“是的。但是对于吸血鬼来说，不因为捕食留下后患是必修课。要么是签订契约，要么……”

  “杀人灭口？”叶修接话。

  “当然。”喻文州似乎心情也因为进食一下子变好，说话语气比先前轻快了不少，“嗯，看起来你没什么不良反应。怎么样，我说的没错吧，不疼的，甚至——”

  他又凑过头来，在刚咬过的另一边磨蹭着：“甚至，听说还会有些许快感呢。”

  “打住打住——”叶修忙伸出手来推搡，按住喻文州的头想把他往外拨。

  喻文州也适时停了动作，一副笑眯眯：“放心好了，我摄取的量不会影响你的健康。另外，我昨天休息得比较晚，熬了会日你又把我吵醒，可不能不让我再睡一会啊。”

  叶修嘴角一抽，动了动想离开喻文州的怀抱：“你请自便，先，先放开我。”

  “不不不，怎么能牺牲你的休息时间，你伤还没好。”喻文州仍是一副温言软语，却不动声色地加大力道收紧手臂，将叶修圈得更近了一些，“也算是补偿我一下吧，再陪我睡一会。”

  “……”挣扎了一番并不见喻文州有想放他走的意思，叶修认命般放松下来，“好吧，先说好，不准在我睡着的时候吸血。”

  喻文州从善如流：“当然。”说着拉起被子将叶修包裹，“晚安，做个好梦。”

  “晚安……”

 
  于是，身体处在修复期的叶修真的睡着了。

  于是，叶修也不知道，喻文州盯着他看了一夜，黎明前夕才装模作样去书房的。